卻說魯公子回家看了金釵鈿,哭一回,歎一回,疑一回,又解一回,正不知什么緣故,也只是自家命薄所致耳。過了一晚,次日把借來的衣服鞋襪,依舊包好,親到姑娘家去送還。梁尚賓曉得公子到來,到躲了出去。公子見了姑娘,說起小姐縊死一事,梁媽媽連聲感歎,留公子酒飯去了。 梁尚賓回來,問道:“方才表弟在此,說曾到顧家去不曾?”梁媽媽道:“昨日去的。不知什么緣故,那小姐嗔怪他來遲一日,自縊而死。”梁尚賓不覺失口叫聲:“啊呀,可惜好個標致小姐!”梁媽媽道:“你那里見來?”梁尚賓遮掩不來,只得把自己打脫冒事,述了一遍。梁媽媽大惊,罵道:“沒天理的禽獸,做出這樣勾當!你這房親事還虧母舅作成你的。你今日恩將仇報,反去破坏了做兄弟的姻緣,又害了顧小姐一命,汝心何安?”干禽獸,万禽獸,罵得梁尚賓開口不得。走到自己房中,田氏閉了房門,在里面罵道:“你這樣不義之人,不久自有天報,休想善終!從今你自你,我自我,休得來連累人!”梁尚賓一肚气,正沒出處,又被老婆訴說。一腳跌開房門,揪了老婆頭發便打。又是梁媽媽走來,喝了儿子出去。田氏捶胸大哭,要死要活。梁媽媽勸他不住,喚個小轎抬回娘家去了。 梁媽媽又气又苦,又受了惊,又愁事跡敗露。當晚一夜不睡,孝。梁尚賓舊憤不息,便罵道:“賊潑婦!只道你住在娘家一世,如何又有回家的日子?”兩下又爭鬧起來。田氏道:“你干了虧心的事,气死了老娘,又來消道我!我今日若不是婆死,永不見你‘村郎’之面!”梁尚賓道:“怕斷了老婆种?要你這潑婦見我!只今日便休了你去,再莫上門!”田氏道:“我宁可終身守寡,也不愿隨你這樣不義之徒。若是休了到得干淨,回去燒個利市。”梁尚賓一向夫妻無緣,到此說了盡頭話,憋了一口气,真個就寫了离書,手印,付与田氏。田氏拜別婆婆靈位,哭了一場。出門而去。正是:有心去調他人婦,無福難招自己妻。可惜田家賢慧大,一場相罵便分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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